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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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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下了水,許知瑜跟侍女要了熱茶,她喝了兩口,覺得渾身舒適了,連被宰明煦惹起來的不適也壓了下去。

再看李舒,她臉色蒼白,心不在焉地發著呆。

看來此時並不適合將玉石交還。她擡手欲梳理流蘇,卻又一下子沒摸到了,一楞,轉身問凈月:“你給我找的流蘇呢?”

凈月哎呀了一聲,說:“被蘇公子拿走了。”

李舒聽到“蘇公子”三字,一楞,她側過頭看許知瑜,輕聲問:“你見著川之了?”

“來的路上恰好遇到表哥。”許知瑜笑了笑,她心想李舒此時應當既想聽到蘇華風的事,但又怕到,怕總比想要重要,於是她轉移了話頭,問:“縣主,我們去和其他姑娘說話吧?”

只在她話音剛落,兩個下人便擡著另一架屏風,兩架屏風包圍著,這下,兩人之間真被劃出了塊地。

“蘇大人說姑娘們身子弱,今天風有些大,擋一擋。”侍從笑了聲,說。

許知瑜輕輕拿起杯子吃了口茶,看著屏風,又看了眼李舒,自己也沒察覺眼中帶了些控訴一樣。

李舒側看著那屏風,神色不知作何。

一個侍女拿著流蘇遞給了凈月,凈月一喜,連忙進了屏風內給許知瑜,說:“是蘇公子遣人拿來的。”

只一會兒功夫,這流蘇就與方才的不一樣了。

許知瑜拿著流蘇細看,只見流蘇長帶上被系上一個銀制的精巧的鈴鐺,輕輕晃動,還會有清脆悅耳的鈴聲。

不知道蘇華風哪裏來的鈴鐺,許知瑜心想難不成他袖子裏一直藏著這樣好玩的玩意?

真把她當小孩哄似的。

李舒看著她的鈴鐺,問:“瑜妹妹,我瞧著這個流蘇好別致,我可以看看麽?”

許知瑜把流蘇遞給她。

李舒拿著流蘇,她覺得這流蘇有些眼熟,便看了看許知瑜頭上的流蘇,果然本是一對的。她問:“這個流蘇能給我麽?”

許知瑜一楞,她低頭看了看流蘇,那一剎那是有些許猶豫,旋即應了聲:“嗯。”

她心想,以後蘇華風的東西也是李舒的東西,現在她拿著蘇華風給的金銀維持許府,總不能連李舒想要的這點玩意兒都不肯給。

再過了會兒,趙雪晴先去了後院廂房,隨後叫人來請許知瑜,許知瑜心內奇怪,但也站起來前去。

蘇華風時時留意著屏風內的動靜,見她出來了,他看了眼宰明煦,也跟了上去。

二人並行,許知瑜小聲問:“表哥,世子夫人找我,會是什麽事?”

蘇華風走在她身側,道:“不會是壞事。”

她本無底的一顆心,聽到蘇華風這句話時,漸漸穩了下來,她與凈月剛進廂房,趙雪晴拉著她坐下。

趙雪晴見著蘇華風,忍不住問了句:“我與瑜姐兒說幾句話,你怎麽也跟來了。”

蘇華風說:“你們在裏間內說,我在外間等著就是了。”

趙雪晴道怪哉,蘇華風是不是對許知瑜看顧太過了?

不多想,她看了眼前小小的許知瑜,心疼極了,方才伯夫人說的許府動了聖怒一事,她也是才知道,便對許知瑜說:“才聽伯夫人說清了許家的事……”

也是因此,許府成了這副光景。

許知瑜微微垂下眼睛,安國公世子夫人單獨叫她來,就是要說這句話麽?

趙雪晴以為她為家中事傷心,連連嘆氣,說:“唉,我本不該再提,只是你若有什麽難處,千萬記得不要自己憋著,可以來找我,知道麽?”

許知瑜倏地睜開眼睛,她細細看著趙雪晴關心的神情。

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帶著防備心,只是,夫人確實從頭到尾在關心著她,倒顯得她像小人了。

許知瑜輕聲道:“多謝世子夫人。”

她突然明白了,當年風雨飄搖的許府還能在京城中有一席之地,應該是有人在其間周旋的,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。

她一時感慨,原來自己竟曾錯過這樣的溫情。

趙雪晴見這孩子忽的紅了眼眶,只當許府給她太多重擔,她心軟極了,說:“今日開始我就是你趙姨母了,不枉我與你母親當年的情誼。”

許知瑜“嗯”了聲,擦了擦眼角,甜甜地叫了聲:“姨母。”

隔著一道屏風,她們的對話自然都落到蘇華風耳中,他正坐著,食指輕輕點著桌子,不由露出一笑,喃喃道:“是啊,她是這麽好。”

這一聲,裏面的人都沒聽到,倒是在外間的凈月聽得心生奇怪。

這廂溫情脈脈,外頭下人稟報:“尚書家宰公子來了,說想見見姑娘。”

許知瑜撇開了臉,不掩不喜。趙雪晴將許知瑜的神色看在眼底,她牽著許知瑜的手,朝外頭吩咐蘇華風一句:“不見。”

來得正好,為何不見?蘇華風的食指縮起來,冷笑一聲,道:“見。”趙雪晴知道他強勢,便小聲同許知瑜說:“由著他去,你在裏間。”

蘇華風朝凈月使了個眼色,凈月進了裏間陪許知瑜,趙雪晴出了裏間,也坐了下來。

下人給宰明煦開了門,他急匆匆進來,卻沒見到那道倩影,只有蘇華風與趙雪晴在。

他一貫浪蕩慣了,連忙問了句:“許知瑜呢?”原來他已經打聽好許知瑜的身世和名字了。

裏頭許知瑜聽到了,輕輕吸了口氣,心中很是不耐。

“你找瑜姐兒做什麽?”趙雪晴皺眉,問。

宰明煦其實已經忘了蘇華風先前的警告,他坐下後,仍在環顧四周,說:“唉,這不,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個人,能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,來問問川之,她喜歡什麽?”

蘇華風的手指輕輕瞧著桌面,只有這樣,他才能克制住自己,問:“你要娶我表妹?”

宰明煦是有幾個通房和妾室的人了,可一想起許知瑜的笑容,仍忍不住喜歡,道:“我見到了她白嫩的雙足,於她名節總是不好的。”

這麽說還不夠,他回想著,道:“她那腳趾如小白玉一樣圓潤,可真是個精致人兒。”

在裏間的許知瑜抓住凈月的手臂——氣的!

“哦。”蘇華風拿起放在竹條案幾的茶杯,本想喝一口,忽然“嗒”一聲,那茶杯在他手中裂成了幾塊。

“呀,華哥兒你的手……”趙雪晴的聲音傳到裏間,許知瑜不由站起來。

蘇華風笑了聲,道:“無礙。”

他把碎了的茶杯放在案幾上,指尖確實不曾叫破碎的茶杯刮傷。

趙雪晴正要叫大夫,如此一看,直道奇怪,許知瑜當是意外,松了口氣,覆又坐了下來。

宰明煦哈哈笑了聲,說:“嚇我一跳,原來鎮平伯府的茶杯這麽容易壞!”他隨後又不忘來的目的,說:“我想好了,宰府的榮華富貴,當給知瑜。”

趙雪晴不滿,道:“還請宰公子稍加收斂。”

宰明煦不依,說:“我便是直表心意,有何錯?”

“見過雙足是吧?”蘇華風拿著帕子擦拭手指,他擡起眼睛看宰明煦,那一眼就和先前一樣,宰明煦看懂了,仿若沒把他當人看了的眼神。

他突然渾身冷汗,心裏有些怕,但是轉念一想,光天化日之下,這蘇華風敢對他做什麽?他嘴硬說:“正是如此。”

大晉的男女大防並不嚴格,只是真論起來,確實還是姑娘家吃虧。宰明煦就是在耍流氓。

趙雪晴也不耐煩了,她本想趕人,蘇華風卻擡手攔住,他叫來侍從,說,“你去把廚房裏的仆婦都叫來。”

侍從不明就裏,趙雪晴說:“去叫,說是安國公世子夫人叫的。”

很快,十七八個仆婦進了房中,個個過了三十歲,高大壯實,往廂房中一列,有烏泱泱一片的陣勢。

宰明煦疑惑,道:“你叫這麽多仆婦幹什麽?”實則趙雪晴和許知瑜也有些疑惑,端看蘇華風如何做。

蘇華風笑笑,對仆婦們說:“把鞋襪脫下來,每個人賞一倆銀子。”

仆婦們心內疑惑,可因著貴客的吩咐,且還有賞賜,她們沒半分異議,趕緊脫下鞋襪。

有的腳掌肥大,有的腳趾粗壯,還有的腳底有皸裂的痕跡。

許知瑜仔細一想,知道是怎麽回事了,忙掩住笑意。

宰明煦是個草包,還沒反應過來,看得雲裏霧裏,實在不知道蘇華風要幹什麽。

只看蘇華風指著仆婦們,對他道:“你也看到她們的腳了,這麽多人,便宜你娶回去了。”

趙雪晴竟沒忍住,笑出了聲來。

宰明煦這才反應過來,他臉色一沈,站起來道:“蘇華風,你什麽意思!”

蘇華風眉間顯出壓抑不住的狠戾,說:“看到知瑜的雙足,沒挖了你雙眼,不知感恩,還敢肖想知瑜?”

“你!”宰明煦大怒。

蘇華風繼續道:“你配麽?”

宰明煦剛要撲上去,蘇華風握住拳頭,把那竹條案幾一砸,“嘭”的一聲。

這一下太突然,趙雪晴按了按胸口,裏間的許知瑜也面露驚嚇。

如此,宰明煦嚇得趔趄幾步。

房中所有人都楞楞盯著那案幾,只見它緩緩從中間斷開。

許知瑜在裏間聽著外頭一片安靜,心生疑惑,與凈月面面相覷。

這一下對蘇華風而言倒是輕松,他撩起眼皮看宰明煦,問:“怎麽?”

宰明煦雖然氣,但是更怕,他想起以前京城裏蘇華風的傳聞,心內惴惴,卻嘴硬道:“我不跟你理論!”

他連忙要出門去。

只聽身後蘇華風對那幾個高大的仆婦吩咐道:“去追宰公子,他畢竟看了你們的腳,欠你們許多的榮華富貴。”

宰明煦轉身指著他罵:“你莫不是有病!”

蘇華風拍了拍身上的竹屑,對那些仆婦道:“誰追到他,賞十兩。”

趙雪晴笑著加價,道:“二十兩。”

仆婦們聽出了些名目——只要去追了,都有賞賜,當即動身。

宰明煦一看,只見身後仆婦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,他連滾帶爬從房中沖出來,大喊:“走開!別追我!”

仆婦們卻在後面窮追不舍,邊追邊喊:“宰公子!”

這一追,追出了名頭。十七八個仆婦追著宰明煦從長廊跑過去,吃宴的官宦人家也紛紛好奇地看過去。

不知道是哪個不厚道的先笑出了聲,接著滿座哄笑。

直到宰明煦鉆進了馬車裏倉皇離去,她們還在後頭追了好遠,還有的拿著宰明煦跑丟鞋招手。

許知瑜從裏間出來,想起方才宰明煦倉皇逃走的樣子,她忍不住笑了,道:“還是表哥有辦法。”

她的聲音軟軟的,蘇華風聽著很舒心,隨即又崩起臉來,問:“你做什麽赤足了?”他一下子想起她有些沾濕了的下擺,又問:“你下水了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謝謝小天使們評論~感謝支持,二更麽麽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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